《苍南民俗》——农业民俗
时间:2017-02-24 16:59:27 来源:本站

一、耕作

温稻种  苍南地处亚热带气候区,到了二十气节的“春分”之时,平原地区水稻应该播种了,钱库蛮话谚语道:“蒙里蒙懂,春分浸种。”如果这时天气还特别寒冷,可以将稻种放在大木桶内(钱库一带一般用稻桶)用温水加热,让它提早发芽,故农业谚语说:“春分谷种桶内温。”20世纪60年代,农业生产增加了地膜覆盖育苗,省去了将稻种放在桶内用温水加热催芽办法。不过,还是要在“春分”前后下田。稻种下田有一个规矩,必须要选择潮水平时播种,而不能选择涨潮时播种。老农们说,如果涨潮时播种,一部分稻种将浮地水中,不容易开根。

插秧  旧时农民至谷雨后拔秧插田,为把株距、行距插齐,生手要用“插秧绳”打格。开插之同,略备洒筵宴饮,肴馔中有整尾油煎鲳鱼,两面用刀划成棋格,也如插秧般整齐。此日点心多为“插田麻糍”。21世纪后,苍南一带多用插秧机,此俗已废。

巡垟(开福)  旧时科学技术落后,农业作物经常遭遇虫灾,损失惨重。于是,许多地方农民于每年农历四月择日,请道士做“驱虫醮”三至五天,期间抬出杨府庙中杨府爷神像至各处田垟,尤其是有虫害的田垟里巡游一周,祈求神灵驱除虫害,保农业丰收。有时联合数村社庙一起抬神像做开垟。祈毕,聚众宴饮,并禁垟数日,村民不得出田垟。民国《平阳县志》“民间信仰”篇对开垟福有简单记载,但未记载这项活动的起始时间,具体起始年代已无从考证。地处山区的灵溪镇华阳杨府宫“开垟福”历来由八境轮流祭祀,这八境实际上就是八个大的自然村,即楼下、碗窑尾、蕉坑、牛角湾、十字路、屿生、赤山,每年举行福会时,八境都要组织人员参加,并且轮流当主事。祭祀仪式须请法师(一般是正一派道士)祭祀,步骤是:布置活动场所,摆设祭祀供品;净坛;请符使、神灵,再安位;宣读情旨(一种祭祀文章),向神明说明本次祭请缘由,祈求保佑;烧金纸钱谢神;送神。祭祀活动过程还要鸣炮、鸣锣,有的还要打铁铳,声音震耳欲聋。据现代研究表明,这种声波对铲除农作物的幼虫确实有一定作用。新中国建立后,此俗废除。

改革开放后,华阳农村逐渐恢复春季“开垟福”习俗,虽然年年都做,但仍然没有特定时间,只是在春季芒种前后选个好日子举行,这时,正是水稻播种时期。早年,村民“开垟福”一般都抬佛像在田间行走,祈求神明保佑合社农业丰收,人口平安。现代“开垟福”越来越简单,已无昔日迎神巡垟壮观场面,只留下一般祭祀仪式,除祈求农业丰收之外,还要求神灵保佑大家出入平安,承包工程顺利,财源广进。

早年每年农历四月间,桥墩杨府庙举行开垟“福会”,大姓望族“三家福主”同时在校场设三个祭坛,祭后大开筵席,免收礼金,还有“跳船”竞赛。事先草扎或竹制纸糊成模型小船,三位福主各选一位本家健壮青年参赛,祭祀中途突然铳响三声,三位青年代表抓起草船从祭坛前冲下校场,往前狂奔1000余米,来到官埭头碇步,把模型船投进河里,获第一名者会受到族人英雄般崇拜。在持船冲刺中,观众人山人海,有的族姓青年眼看本族落后,就冲下田垟拦阻领先者,旁观者呐喊助威,但从未打过群架。这项竞赛习俗1949年被禁止。

尝新  见第四章《生活习俗·食俗》。

拔月  闽南语也叫“包月”。新中国成立前早稻登场时,大户人家因田地多,农活光靠长工忙不过来,便雇一两个“拔月”帮忙收种。拔月小暑在主家吃了“尝新酒”后上工,至立秋结工,刚好一个月,月工钱是长工两倍,一般折当时四袋稻谷(100公斤),主家还要免费提供新箬笠一个、新汗巾一条、新蒲鞋一双。

补冬、收冬 立冬之日,农家往往要备一些补品,如杀鸡宰鸭或者买个猪膀蹄,加一些黑豆、当归和其他中草药,给家中的劳力进补。意思是过了立冬,就要投入紧张的冬收冬种生产劳动,需要付出很大的体力。相传立冬之日进补,效果特别好,农民称“补冬”。过了立冬(多在农历十月初冬)之后,就进入了冬季作物收成阶段。当地有农谚:“十月时节收大冬,十亩垟田九亩空。”还有番薯、黄豆等都要及时收获。旧时还要打柴割草,以备冬天和来年柴火。由于本县冬天气温比较高,冬种作物也要及时栽种。

二、畜养

六畜是马、牛、羊、猪、狗、鸡六种家畜合称。入元以来,马为重要战备物资,官府严禁民间养马。故此,老平阳(含今苍南县)一带民间也把牛、羊、猪、狗、鸡、鹅称为六畜。“六畜兴旺、五谷丰登”是常用吉祥语。由于过去缺医少药,科技不发达,没有做好消毒工作,动物瘟病经常发生,六畜不易兴旺,民间在饲养六畜多有禁忌,并有着许多饲养习俗。

养牛  耕时代,耕牛对农民来说非常重要,被称为农家之宝,母牛怀胎不许抽打,临产时轮流照料。母牛生犊后,牛栏贴红纸,上书“大吉”;农忙常用鸡蛋煮黄酒、糯米饭和黄豆喂牛;养牛户多不吃牛肉,老牛宁卖不杀。改革开放初期,大多数农户仍养不起耕牛,农忙时节去养牛人家或生产队租牛。一般在平原地带早稻备耕完毕后,山上农户租牛上山代耕。若是向个人租牛,待谷子收成时,按时价以粮食多少斤作为租金;有的主家和租牛者还事先签订契约,写明租牛期限、租金数额等。若是租用生产队耕牛,有的不需要租金,但条件是无偿替生产队放牛,把牛饲养好;若是把牛养瘦了或让牛生病了,要负相应责任。一般向生产队租牛的农户,农闲时都让自家孩子给生产队放牛。江南片的耕牛,农闲时大多送至龙沙、赤溪等地山区托养,付给相应稻谷或人民币作报酬,农忙时才带回耕作。农历每月初三、初六、初九三天,许多地方有耕牛交易日,人称三六九牛市。南港观美、江南各地都有牛市,偏远山区也有专业“牛贩”给人做中介,进行耕牛交易。20世纪70年代以来,拖拉机在农田耕作中大量应用,耕牛作用迅速弱化,牛市开始消失。时至今日,苍南农村还有一些农民使用耕牛

养猪  旧时农户家家养猪,长期经验积累杂以传统迷信思想,形成一套特有的养猪习俗。

放猪仔标。旧时养母猪者在母猪生产时,由于一般母猪只有12个乳头,如果母猪生15只猪仔,奶水不足会导致整窝猪仔养不大,就要3只送给别的养母猪户,但养母猪者不能到别的养猪人家中去问要还是不要,只能在大桥头削上几支竹签,涂上红水,表示自己家中有猪仔多余,竹签数量等于猪仔数量,别的养母猪户知道某某地方有几只猪仔多出来,就可以带一些礼物去认领,这种办法叫做“放猪仔标”。

相猪。以猪的外表来判断、选购仔猪,传统经验是,嘴短、身长、腰网、尾巴高吊的仔猪易饲养,长得快,长得肥壮。

  即阉猪,是早年养猪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通过对猪的阉割,摘除其卵巢或睾丸。猪被阉割后,失去生殖机能,性情变得温顺,生长更快,更便于管理、肥育和提高肉的质量。苍南过去有一句民谣:“猪需要横河的人。”就是说横河地方(萧江与渎浦交界)有很多人从事这一行业,曾名闻浙南闽东。猪者,到各地下乡服务时,自带一支竹箫,吹着本行业特有曲子招揽客户。需要猪的农户听到“猪曲”后,就会主动地去向前邀请猪师傅。猪完毕之后,农户要给猪师傅烧点心,并付给他工资。

砌圈。砌猪圈时,要选在落潮时开始砌,决不能选在潮涨时分开始砌,否则以为猪会拱猪圈出逃。建新猪圈,圈门要砌一尺零一掌宽,象征猪能“一吃一长”;猪关进猪圈前,要有一人从圈门钻入,在猪的粪坑示范性地解便一次,这样,猪才会在指定的地方拉屎拉尿。

清栏。民间强调“三、六、九”清栏(钱库一带称“出栏”),即农历初三、十三、二十三,初六、十六、二十六,初九、十九、二十九均可对猪栏进行清理打扫,清出的猪粪用作堆肥。其他时间均不清栏。

买卖。相猪时忌言“卖”字,商议卖猪不能让猪听到,怕猪要打拱或跳圈;卖猪当天,一般不另买猪回家,怕对新买的猪不利,易发病或死亡;交易过程中,猪价忌整数,价格整数的猪称“齐头猪”,怕不易养活;买卖成交时,买方要请卖方说一句吉利话才付款,以恭贺买方六畜兴旺;请人帮忙买猪,被请者在买到猪后回家途中或回到主人家里时,如主人邀请吃东西或吃饭,应愉快接受,忌说“不吃”,怕所买猪以后进食不爽,长得慢;猪买回家后,忌将猪从圈栏上投入,也忌有人在圈旁说“啃”“翻”“跳”等话语,怕猪要啃圈、翻圈和捣乱;买猪当天,忌向猪槽吐口水,怕猪不吃食,或采取啃圈、打圈等报复行为。

杀猪。改革开放前,今苍南地域农家一般请屠夫到自家杀猪。杀猪后,主家将猪血、猪肠、猪肉杂以葱蒜、豆腐,烧成一大锅,谓之“猪血汤”,馈赠四邻,表示共享喜庆。一般在杀猪之前,养猪的农户要与屠夫谈好猪肉的价钱(一般屠夫在市场上都有自己的卖肉摊位),约定时间杀猪。而不能杀了猪之后再根据市场价格谈价钱。闽南有一句谚语叫做“猪宰好断价”,引申为凡是与人有利害关系的,都必须要提前说好,事做过头之后,双方讨价还价就没有余地了。

孵鸡、孵鸭、孵鹅  民国前,除民间一些能人自己小规模地孵鸡、孵鸭、孵鹅自养外,民间多设孵坊,有专业人员从事鸡、鸭、鹅的孵化工作,积累了不少经验。

孵化程序。首先孵鸡、孵鸭、孵鹅的地方要干净,不宜有女人挂过裤头,或者有老鼠经常出没。许多人还会请道士用净符净过场所,并在这些场所中贴上符。其次要选取出生一周左右、质地较好的蛋,孵化六七天后,取出蛋,夜晚就着煤油灯光,照出是不是受精蛋。如果不是受精蛋,即用来食用。如果是,就把它放进母鸡、母鸭、母鹅腹下继续孵化。小鸡出壳之后,用浸泡过的碎米、米饭等喂食。孵鸡、孵鸭、孵鹅习俗接近。鸡蛋需要20天孵化、鸭蛋需要25天孵化,鹅蛋需要30天孵化。孵化过程中,与气温有一定关系,有时需要多一二天。又如民间常说“小鹅怕南风”,即春天一旦出现刮南风天气,小鹅死亡率就会大大提高。专业孵鹅者认为,春天刮南风,是因为温度升高了,小鹅代谢能力也大大提高。这时,就必须在半夜起来用草饲养。不然的话,小鹅就会被饿死。

做“脚桶禠”。小鸡小鸭在饲养过程中,不小心被人踩了一脚,昏过去了。上了年纪的南港人就要拿着洗脚用的木桶来做“脚通禠”。方法是将受伤的小鸡小鸭放在地上,用洗脚用的木桶盖起来,双手抓在木桶两边,不断地让木桶振动,小鸡小鸭听到这种振动声音,就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如果小鸡小鸭内脏严重受伤,就无法起死回生了。

预防鸡鸭生病。小鸡、小鸭吃了不健康的杂物出现腹胀时,必须尽快用韭菜等小草喂食,以恢复其健康。新中国成立后,医疗条件有所改善,对鸡瘟治疗比较成果比较突出,多用药片拌食或打针处理。20世纪80年代后,农村许多地方办起专业化养鸡场,专业户都能够自己打鸡病的预防针。

酉时不杀鸡。本地俗语说:酉时不杀鸡,杀鸡鸡难饲。这可能是受到传统文化和民间宗教信仰的影响。传统文化把一天24个小时分为12个时辰,即子、丑、寅、卯、辰、已 、午、未、申、 酉、戌、亥;把12生肖分别为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如果把12个时辰与12生肖对应在一起,也就是: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已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酉时属鸡,是晚上5点钟到7点钟。

养狗  狗是苍南民间常见的一种家畜,养殖有许多民俗。

偷猫买狗之俗。民间有“偷猫买狗”俗语,意思是说谁家的猫仔出生四个月之后,就可以去偷回家养,即使被发现了也不倒霉;如果是谁家的狗仔出生之后,长得不错,其他人想要带回家养,必须花一些钱向主人买,如果去偷,一但被主人发现了就会倒霉。这就是“偷猫买狗”之俗。原因比较简单,一是猫是移动性比较大的动物,如果主人没有好好养,猫会出走,哪一户人家用好饭好菜待它,它就住在哪户家中。而狗以好义出名,主人尽管没有好东西待它,它总是永远跟着主人。所谓“子不嫌母丑,狗不嫌主穷”“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龙窝不如狗舍”之语,均出于此。

拜猫哥狗弟。旧时许多农户既养猫又养狗,但饲养这两种动物总有一前一后。如果是猫在前,再买回小狗的,主人就要捧着小狗将它带到猫的前面,将它的前脚合掌,朝着猫哥拜三拜。猫见到主人家带着狗做这些动作,也就不会觉得它生疏了。主人还要当着猫的面给小狗食物,以得到猫的认可。这种关系,叫做“狗弟”拜“猫哥”。同样,如果狗在前面,主人带小猫回家饲养时,主人就要捧着小猫将它带到狗的前面,将它的前脚合掌,朝着猫哥拜三拜。这种关系,叫做“猫弟”拜“狗哥”。与狗相比,小猫容易出走,要关着几天喂食。小猫刚刚带回家时,主人还要在灶脚抓几根草,给它擦擦屁股,然后丢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意思是不要在灶脚拉猫屎。

六畜出生不动土  孵鸡、孵鸭、孵鹅,快孵化的前后七天,不宜挖水沟、墙脚、搬动或者敲打大石等。强烈的声音和振动,都会影响到出壳率。牛、猪、羊出生前后也不能动土,怕导致难产,母子一起死亡。因而一定要保护好带孕的母体,尤其是在临产前后一个月都有这种禁忌。而狗就无所谓一些,民间所说“狗有九条命”,也就是说母狗整天在外面跑,不容易受振动而动了胎气,狗仔出生后也比较容易成活。

三、祈雨

苍南境内特别是平原一带,多种植水稻。早年,由于水利设施跟不上,许多稻田成了“望天田”,农民只能靠天吃饭。夏秋两季,如果遇到久旱不雨,禾苗枯萎,农村遂有求神赐雨习俗,地方头人要请道士做“求(祈)雨醮”。求雨时,小村数村联合,大村整村出动巡垟,到三官大帝庙或齐天大圣庙抬来神像,几百甚至上千人排成长队,手执仪仗旗牌、鸣锣开道,鸣鼓乐放鞭炮,到附近龙潭求雨。途中尽管骄阳当头,均不得撑伞。求雨归来,将神像摆在庙前露天,烧香点烛,各村演戏酬神。如遇十几天仍无雨,再去龙潭乞雨,直到下雨为止。有的请正一派道士做三至五天“求雨醮”;有的请尪师(俗称“武道士”,属于陈靖姑的“三奶派”)叠桌九层求雨(见下文“翻九台”)。新中国成立后,求雨习俗一度被禁止;1969年大旱季节,缪家桥地方曾抬齐天大圣神像巡垟求雨;20世纪80年代,个别乡村又出现抬神像祈雨活动。随着气象预报准确度提高及水利建设见效,过去的求雨仪式已接近绝迹。

四、翻九台

昔时夏秋间,稻禾遇虫害或大旱,许多地方择日设坛,叠桌九层,称为九台,请尪师(属于陈靖姑的三奶派)登高作法,驱除虫害或求雨,名曰翻九台。翻九台时,用桌九张,层垒而上,师公穿裙子登其顶,自言吾有庐山法,敕禁百虫永不发。于是口吹法螺,手摇铜铃,有时跳跃踽步,有时两手握住七星旗杆,口念经咒。甚至在木制圆形饭甑边沿上巡走,口中念念有词。法事毕,师公自顶倒滚而下,安然无事。之后,师公率领求雨民众,携带竹篮、水桶及方斗等工具,向山里沿溪行法,众人则向溪潭寻觅鱼虾蛇蛙等水生动物。捉到第一个水生动物,即认为是龙的化身,放入方斗,密盖起来,鼓吹迎归。然后各村演戏设祭,供敬龙神,直至下雨。现在这一活动已不多见求雨。“翻九台”作为一种民俗现象,于201411月被列入温州市第八批文化体育、游艺与杂技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五、农事禁忌

农历正月初一至初五,每月初一、十五,忌出栏(芦浦一带习俗)、倒粪、施肥。插田时忌讲“吃”( 瓯语与“鼠”谐音)字,割稻时不许在稻船上敲镰刀,打稻前不许小孩坐稻梯或稻桶上,妇女不许进谷仓。番薯取种与育苗时,不许小孩讨番薯吃,更不许谈论老鼠,忌老鼠吃掉薯种。盖猪、羊、牛圈需要选个好日子,不得随便动工。如果是盖在新的地方,需要请道士立破土符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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