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瓯语现状
瓯语,俗称温州话,是温州主体方言,使用人口约500万,约占温州人口的三分之二。邻近温州的青田温溪、万山和玉环陈岙、李岙等地也使用瓯语。瓯语也是苍南一种重要方言,主要分布在苍南东北部,约占总人口16%左右,龙港镇、宜山镇大部分村居讲瓯语,灵溪镇、钱库镇、马站镇蒲城片区、桥墩镇天井片区也有少数村庄讲瓯语。
二、瓯语演变
瓯语是古汉语活化石,与古汉语、侗台语、古闽语、古楚语、古江东语都有密切联系,对研究汉语语音史和语言史都有特殊意义。温州大学教授丁治民认为,它约在东晋“永嘉之乱”后形成,至今已有1700多年历史。
(一)瓯语与古汉语
唐宋时期,温州经历几次大规模移民潮,尤其是南宋迁都临安(今杭州)后,温州汉人大量增加,从中原带到瓯越的正统汉文化对当地方言进行了同化,在瓯语中留下了文白异读特点。北方汉语几经变迁,许多古汉语词汇在普通话里已不再使用,而瓯语仍常用,如“箸”表示筷子,“汤”表示热水,“雀儿”音“将儿”,表示小鸟。这对研究古汉语词汇、了解古代书面语、阐释诗词曲赋及古代白话小说中的一些生僻词语具有很重要的作用。
瓯语属正统的古汉语活化石,保留了大量古语古音,很接近华夏祖先语言。瓯语许多特征可在代表六世纪读书音的《切韵》里得到印证。如“鱼”“虞”口语有别,“毛”“茅”不混;瓯语古全浊声母都仍读浊音,泥母与来母、疑母与零声母绝不相混,其他吴语也有这样特点,但像瓯语区别分明、与《切韵》一一对应的并不多见。瓯语在宋代已和今语很接近,故现在用瓯语读唐诗宋词比用普通话更加通顺。
(二)瓯语与侗台语
汉代以前,瓯语与侗台语较为接近。据《史记·东越传》记载,温州人的祖先是百越人,说百越语,即侗台语,与今日侗语、水语、壮语、傣语、黎语、泰国泰语、越南京语、缅甸掸语等为兄弟语,跟温州北面的齐国、西边的楚国汉语(华言)不能交流。《说苑·越人拥楫歌》叙述一位出使越国的北方使者听不懂船夫所唱内容而需要翻译的故事,这说明古越语与北方汉语差别较大。
秦朝至汉武帝时期,东瓯国一直处于相对独立状态。汉武帝年间,两批温州人迁居江淮一带,会稽郡吴语入侵,成为温州地区强势语言。其间来自汉语的借用词越来越多,不过瓯越方言的主要词汇仍是侗台词语。随着百越人与汉族的交流增多,以及北方汉族一批批南下温州,闽地汉族一批批北上,最后百越语就在温州消失了。
但瓯语中仍保留有古代瓯越人所遗留的底层词,如一点儿叫“厘儿”,轻摩叫“捋”,都跟同是百越后裔的侗、水、壮、傣语言相同;瘾叫“念头”,勉力支撑叫“玍”,则跟越南语相同。“茭虱(蟑螂)”读音与侗台语很像,在汉语北方话或者在古文献中找不到来源。对于这种词汇,学者们认为北方汉人迁到南方后,其语言取代了南方百越语,但也向百越语借用了“茭虱”等词语。又如瓯语称“柚子”为“pā”。北方无柚子,汉人到了百越之地看到这种水果,不知道这种水果名称,于是就沿用当地百越人的说法,这就是百越底层词“pā”能够几千年保持不变的原因。瓯语里还有许多词已很难找到来源,如小孩叫“娒”,蚯蚓叫“窍选”,腋窝叫“拉扎下”等,都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温州百越语最为明显的三个特征为:
一是定语后置于名词,如“腰身”“闹热”“菜咸”“笋干”“饭焦”“豆腐软”“鱼生”“蟹生”“菜头生”“楼阁”“酒汗”“板砧”“膀蹄”“头衔”“鞋套”“墙围”“鞋拖”。
二是副词后置于动词,如“吃添”“走好”等。
三是副词后置于形容词,如“红显”“苦倒”等。
(三)瓯语与古越语
周显王三十六年(前333年),楚国灭越,加强了对吴越的统治,直到始皇帝二十六年(前221年)秦统一中国,历时112年。由于楚人在吴越的势力和影响,东楚方言与古吴越语相融合,形成了一种新的汉语——“江东方言”,即吴语的直接祖先。唐代《慧琳音义》把江东一带所说的方言合称为“吴楚之音”。瓯语中较古老的词汇,大多可以追溯到“江东方言”,亦是瓯语中白读系统的主要来源。汉代扬雄《方言》称瓯越属于“江东方言区”,讲吴语。东晋“永嘉之乱”后,北方难民大批南迁温州,所操北方方言与吴语融合后,成为现代瓯语源头。“江东方言”六朝时期开始分为“吴语”和“闽语”。温州从东汉至东晋太宁元年(323年)建郡前一直属会稽郡(治所在今绍兴)管辖,受吴语影响很大。据东晋郭璞记载,瓯越人应从六朝开始说古吴语。到南北朝后期,瓯语基本形成。
南宋时期,瓯语已很有特色,这从戏文《张协状元》中可见一斑。温州是南戏发源地,流传的南戏作品含有不少瓯语。由于南戏对元曲及元明小说影响深远,学者们在注释考证这些作品时都需要大量引用瓯语。宋末永嘉戴侗《六书故》大量采录家乡瓯语俗语俗字俗音,表明当时瓯语已很近今语。
温州方言属于吴语区,但由于温州地处闽方言等方言区的交界处,经过多种方言间长期的融合,致使今天的瓯语与我国第二大方言吴语已无法进行日常交流。(杨道敏)
微信公众号
委员履职认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