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社门阁内和仁寿寓——《苍南老宅院》
时间:2021-12-13 15:40:18 来源:信息中心

钱库镇东社村今存门阁内和仁寿寓2座老宅院,均建于清代,均保存良好。

一、门阁内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一部反映温州改革开放初期的电视剧《喂,菲亚特》的摄影组拍外景,携带影视演员,莅临东社门阁内,并在该宅院拍摄了十几天。

门阁内位于钱库镇东社村后岸,与路边村隔河相望。它坐东朝西,青石角砌成的围墙内占地5亩余。该宅院门屋3间,主宅7间,前后院南北各有厢房5间,形成了前有四合院、后有三合院的两进两院格局。建筑风格外形恢宏、端庄,内观严谨、巧雅。门屋深3柱,大门六扇,屋脊为二层三檐。过门屋进前院,由花岗石板铺就的甬道直达主宅阶下。主宅深7柱,大厅分中堂和后厅,间隔六扇屏风,前后各设六扇大门。圆柱,三档斗栱雕刻精致;重檐,屋脊设有“鸡姆头”(朝风)。前院两侧厢房厅各设门八扇,后院两侧厢房厅各设门六扇,厢房后厅均设门两扇。门屋、主宅及其前后厢房有游廊相通。主宅两侧、前后厢房后门一侧,各设一个蓄水池,青砖砌就,以防火患。东南角围墙内有一口长方形水井,沿石阶可入井内。主宅通往后门道路铺石板,两侧镶嵌鹅卵石。后门设两扇,台门用水磨青砖砌筑,上刻人物、禽兽、花卉、山水和吉祥图案。

东社门阁内门屋和厢房    李立民/摄

该宅院建于清道光年间(1821—1850年)前期,系李维亩的故居。李维亩(1809—1870年),字步镐,号焕京,国学生,例赠修职郎,系东社李氏始迁祖伯瑶九世孙。维亩祖父名汉宗,据《汉宗行实序》载:“公乃帝赞公之长子也。躬居农业,不惮胼胝之劳,志慕素封,每多省约之计……广置田园,则阡陌交通可咏;鼎新堂构,而翚飞鸟革堪夸。俾上可以光前,下足以裕后,乡党称之,宗族尊之。”维亩父亲两兄弟,序为长兄。至维亩一代,家境殷实,兼之维亩谨守淡泊自明,日用饮食,皆遵常度;冠婚丧祭,罔有踰涯。善于治理家政,年轻之时即拥有千亩良田,并在祖厝东侧相距六尺外新建一座宅院,规模与风格基本参照原祖厝,俗称门阁内。如今门阁内西侧,仍保留着祖厝2间主宅、3间后厢房和1座后台门。

维亩一生见义勇为。据郡庠生侄次香庭芳撰写的《焕京宗老伯台序》载:“咸丰辛酉岁,会匪肆凶,所到地方多遭屠戳。江南与贼窝接壤,可长驱而至,倘非戒备,难保无虞。明经杨琴溪先生倡举义旗,团练防堵,而先生亦出赀备器械,董率里邻以作羽翼,遂使声势大振,贼不敢伺。斯举也,亦可谓勇于赴义矣。”

维亩在世,心怀老牛舐犊之爱,“令嗣君春园早归道山,遗下男孙三、女孙一。先生养之、教之,婚娶而匹配之,财谷经营,复以身任之。”《焕京宗老伯台序》作者庠生李庭芳又述:“是岁,以虚誉邀主人塾。”维亩膝下一子一女,儿子春园英年早逝。维亩负起抚养孙辈之责,并聘秀才设家塾教育。劳苦功高,据东社《李氏宗谱》载,其长孙后例授贡生,次孙例授按察使照磨衔,三孙例授府经历,孙女适玉龙口丁酉科举人。今据维亩晚辈述,维亩生前分给孙儿各有三四百亩水田。

维亩有曾孙9人。其中:李贤儒(1896—1941年),字鸿翔,号公仪,东社《李氏宗谱》称其为日本留学生,娶十都刘店丁酉科拔贡刘绍宽四女。贤儒属一代乡贤,为人慷慨大方,热心于地方事务。1927年八月底,浙江省在各县建立公款公乡委员会,省政府同意刘绍宽、陈锡琛、陈仲芸、俞蔚文和李公仪等七人组成平阳县公款公产委员会,负责管理全县公款公产。

李贤修(1906—1958年),字希文,号养吾,官章李修,浙江甲种农业学校(浙江农业大学前身)毕业。抗战时期任浙江省农业改进所秘书,抗战胜利后留守松阳任浙江省第六农村推广辅导区主任,1949年后任浙江省农林系统技术干部。

据东社《李氏宗谱》记载,维亩有曾孙女12人,分别嫁给张家堡己丑恩科举人杨慕侃、九板桥日本留学生王万杰、瑞安马屿江上吴堡黄埔军官学校毕业生姚菁、张家庄日本留学生郭心崧等人。郭心崧(1897—1979年),字仲岳。日本帝国大学经济系毕业,归国后在上海创办《孤军》杂志,评价各家经济理论,撰述中国经济建设之道。后南下任教广东中山大学,北伐后任教南京中央大学,之后任中央考试院参事、交通部参事室主任。1932年调任邮政总局局长。当时我国邮政、海关等主权均受制于英人,为收回主权,建立中国邮政规章制度,他多次折冲交涉,擘划筹谋,始获成功。抗日战争胜利后任中国驻日代表团文化参事,再后任教东京大学,退休后病逝于东京。

维亩玄孙、来孙和晜孙辈份中,有从事农、工、商的,亦有从教和从政的。从教的有十余人,有的还任校长;从政的,亦有当上科(局)长。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门阁内有三家迁居台湾。

《喂,菲亚特》始播不久,东社门阁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3只香炉,其原是于主宅后厅神座前供奉着的。也许是门阁内知名度提高,有人前来参观,给惦记上了,古色古香的青花香炉历史起码有百年以上。不过更可惜的,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后期,门阁内前、后院南侧拆了9间厢房,建成砖木结构二层小楼房。若干年前,主宅北侧1间房间亦塌了,至今得不到修缮。而今,3间门屋亦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时有倒塌之虞。香炉失窃,尚存人间,而若该宅院一旦倾覆,不仅是东社一座大宅院的消失,也许更是地方几代人历史文化记忆的永远消失。但愿如今东社门阁内的情况能引起地方政府及有识之士重视,从而及时得以修葺与保护,以免在我们这一代人面前悄无声息地消逝。

二、仁寿寓

东社村六份内有一座宅院,名叫仁寿寓,建于清光绪(1875—1908年)初期,迄今有一百三四十年历史。该宅院占地面积约4亩,主宅七楹,坐北朝南,东、西侧有轩房。建筑风格,与同时同地大宅院大同小异。宅院前后筑有台门,台门精致恢宏,重檐,分宕,斗栱讲究,装饰华丽,有砖雕灰塑的花卉、禽兽、山水和八卦等吉祥物。前台门上方正面阳刻“仁寿寓”,背面阳刻“延禧”。墙围略低台门,用花岗石块“斗角”垒成,合缝精密;上面加砌砖墙,顶部镂花。进前台门至主宅台阶,甬道铺有石条。宅长七柱,前柱圆柱,斗栱三档,雕刻精致,玲珑美观。中堂和后堂各有六扇大门,中设屏风。屋脊雕刻美丽图案和花纹,屋脊头灰塑多姿鹊尾。主宅两侧轩房,高雅別致。屋后设置花园,种植奇花异木。

东社仁寿寓厢房    李立民/摄

该宅院系李久铠故居。李久铠(1849—1915年),例授修职郎,法号普进,官章焕文,号巍甫,国学生,系东社李氏始迁祖伯瑶十世孙。昆仲有三,序为老三。少以农起家。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仲秋月,候选教谕、拔贡刘绍宽所撰《李焕文暨德配郑孺人双寿序》载:“翁自述,少年失怙,赖母黄氏守志抚孤,得以成立。长而与兄析爨,仅得田十余亩,祖厝右一室、右半室而已。比年竭蹶,得手置腴产二百余亩,又于屋右隙地筑室七楹,旁置侧轩,将使三子平均分之,各守其业而已。得与妻郑氏优游借老,以享晚年之福,致足乐也……翁母黄氏奉佛茹素,翁承其教,亦事佛维谨。居乡喜排难解纷,往往输钱,以纾良家之厄,此佛氏之慈悲救世欤。郑氏阃德醇懿,相夫维谨,今岁方五十,齐赓眉寿之庆。余既羡翁夫妇康强逢吉,晚福骈臻如此,又饫闻其议论勤俭孝友,洵乎足以承先祀而裕后昆也。”可见,仁寿寓系久铠与兄分家后所筑,我私下揣测,该宅院之命名,亦与久铠母子奉佛行善有关系。

李久铠子三女二。长子李英约,次子李英缘,三子李英第。李英约(1874—1943年),号言亭,法号振道,一生务农,乐善好施。1932年秋九月,中共早期党员、大革命时期原平阳县农会委员兼秘书李孚忱所撰之《言亭堂兄传》载:“言亭承父之志,通武艺,膂力殊健。礼佛之余,兼顾人事。其为也,崇道德,尚勤俭,急公义,怜贫苦。家境虽充,不辞劳农;布衣粝食,自给淡泊。对于地方公益不辞其困,如学校之捐助,祠堂之修整,道路之建筑,族谱之修理,均踊跃为之倡,赔垫金钱,不之悔耶;任劳任怨,不之衰耶。他如寺宇之发扬,桥亭之设施,在所不吝。更可嘉者,其周助邻里之贫无却,人有急于经济,一时无从措手,商之言亭,言亭皆有遂其愿,其怜贫苦之心时见言色。综览其历年义举之费,为数颇巨,而其处境之丰裕不因此而稍减。近来扩充基业,大启潭第,而言亭亦更奋发从公,秉良心从事。今则行年花甲,精神焕彩,尚能操壮年之工作,村民贤之,推举为弘善乡监察委员。”民国初期,英约拆东侧轩房,耗资八百银元,邀请瑞安工匠,于原址筑起一座三间二层楼房,端庄大方,中西合璧。

李英第(1890—1944年),乳名进三,又名耕青,官章鸿勲,号寅生。温州师范学校毕业。妻娶刘店廪生刘庆祥之女,即拔贡刘绍宽之四妹。早年经营木材、棉花等大宗生意,于东社协天庙东侧河头新筑一座大宅院,方便生意往来。重视族务,分别于1925年、1944年,先后主持东社李氏宗祠修缮与扩筑。据东社《李氏宗谱》记载,他曾经从政,任弘善乡乡长。

李久铠孙儿六人。其中:李贤捷(1896—?),李英缘长子,浙江省立第十中学毕业,曾任广东省立第二中学总务科主任。李贤驹(1917—1963年),李英约三子,浙江省立第十中学毕业,任小学教师。李贤洪(1919—1940年),李英第长子,黄埔军官学校(第十六期)毕业,不幸染疾英年早逝。李贤恭(1927— ),李英第次子,温州建国高级商业学校毕业,高级经济师。先后于华东军管会贸易处、温州专区合作总社、温州市工业局、温州铁工厂和冶金机械厂工作,任过车间主任、生产计划科科长。1958年划为右派,下放劳动;1979年摘帽,任温州冶金机械厂办公室副主任。198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员,系温州市右派摘帽加入中国共产党员第一人,时《温州日报》曾作报道。同年借调温州市人事局,历五年退休。

李久铠孙女五人。其中:李西立(1914—1998年),李英第次女,浙江省立杭州女子中学毕业,嫁平阳江南都口村汤敏中为妻。汤敏中(1904—1987年),字捷夫。之江大学政法系毕业,又入黄埔军官学校(第二期)学习。毕业后留校任教官。北伐时负伤立功,擢升为营长,调首都南京警察厅任警察大队长,后升79师政训处处长,转任温州团管处处长、浙江省保安处少将视察主任、政治部主任等职,后又转任安徽省缉私处处长。1947年申请退伍,次年复起用为军长,再以亲老为辞。翌年,父(汤国琛)病殁,出走台湾,家中遗下妻子及三个幼女,在台期间授陆军中将,之后在台度过退休军人独身生活。

李久铠之曾孙、玄孙和来孙辈分中,人才济济,从事于各行各业。在行政事业单位的有十多人,其中任科(局)长、评为高级职称的,有近十人。

物换星移,如今仁寿寓仅遗主宅四间、旧前台门一座及断垣残壁若干。仁寿寓虽已破旧,而所欣慰是今日仁寿寓后代人才辈出,恰应验了寓内民国初期那座小楼门后一副对联:“种德承先业;读书裕后昆。”(李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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