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内——《苍南老宅院》
时间:2022-12-16 16:16:44 来源:信息中心

春和内属于藻溪镇藻溪片区建光村管辖,位于藻溪泗州桥北。大宅坐西向东,前与章才回厝隔墙接壤,后是大厝内,左首是旗杆内,右首是大桥溪。创始人为章昌彰。

一、发家之路

藻溪人还依稀记得春和内、寿田、章涛,但对春和内的发迹史已不怎么知道。其发迹始于章昌彰(1851—1883年)。章昌彰原居藻溪繁枝魁桥,后移居藻溪新街开酿酒作坊,商号“春和”,意为“春意盎然、和气生财”,果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章昌彰生子四:才墀(1871—1920年),号仲阶;才魁(1876—1939年);才右(1880—1915年);才来(1882—1906年)。其中长子章才墀在乃父打下稳固的经济基础之上更上一层楼,进行了扩大再生产。

章才墀有两个儿子——章志先(1889—1962年),字子贤,号寿田,册名畴;章志琛(1908—2001年),学名涛,也作焘,号寿川。兄弟俩做上了规模不小的生意,家庭财力达到鼎盛期。坊间至今还流传着一段老话:藻溪有钱算才墀,藻溪有力算君钱。“君钱”姓黄,黄厝内人。当年染布店染布的菁篓一只能装150市斤谷,黄君钱一担300斤谷子能挑走,有力气。当年还有一句口头禅“寿田的世面”,说的是寿田人脉广结,多头发展,生意顺畅,经营已超越藻溪的界线,发展至在江西垟有良田数千亩,在温州、鳌江皆有商号经营,是藻溪大茶商和大矾商,还在矾山投资矾窑。用这样的人和事来比照章才墀家的钱,可想而知章家的家底。春和内还曾与人合伙,由章寿田在鳌江开办申平钱庄,并与温州钱庄互通有无,在温州百里坊也拥有店面和住宅,成为当时藻溪首富,据说当年藻溪一大半商铺经营都需从申平钱庄周转。民国年间,申平钱庄在藻溪就有成千上万大洋呆账无收,最大一户就欠3000大洋。

早年,人们起早、熬夜点灯用的油是当地土特产——菜籽油或乌桕油,用一根棉线灯芯作引点燃,发出光亮犹如一只萤火虫发出的亮度,漫漫黑夜伴着先人渡过一年又一年。到了章寿田这一代,外头都已经用上“洋油灯”照明,精明的章寿田捕捉到商机。一次,章寿田到上海某煤油公司采购一批“洋油”,当时煤油公司管财务的人在煤油桶里私藏大量“红洋银”(一种外国银圆),想偷偷运回家私吞,结果老板不晓,把它卖给了章寿田。章寿田运回家时,还不知道有这等好事。有人光顾生意,打开一桶,里面有“红洋银”,打开第二桶,也有“红洋银”,连开三桶,都有“红洋银”,就对顾客说:“对不起,这批‘洋油’质量有问题,请隔天再来。”于是,春和内章氏大发其财,在江南垟买田,收田租,做起其他生意,逐渐有了影响。另一个版本,也是说寿田卖煤油。由于煤油来自国外,初入时,国人习惯过点油灯的日子,一时不习惯用“洋油”照明,而且灯具也是新鲜货,还得花钱买灯具,所以,都不愿意改用“洋油”点灯照明。“春和人”生意经的老到精明就体现在这里,寿田卖煤油,预先在油壶里装几个“铜板”(清末民国年间流通的硬币),顾客回家用油时发现有“铜板”,于是消息传开,顾客盈门,打开销路,销量大增,发了财。

二、兴建豪宅

章昌彰发财后,便在街头靠溪边的地方修筑大宅院春和内。春和内从1913年正月开始建造,到1915年立夏完工,从福建聘请工匠建造。大宅建成,当地人多称之为“春和内紫东院”。大宅右边临藻溪大溪,围墙基脚临溪而造。建造时,花了大气力在大溪围堰,用水车车光堰内溪水,聘请泰顺工匠,临溪砌起不怕洪水的墙基脚,山墙蜿蜒至大厝内旁边。围墙朝南开两扇大门,开门就是私家埠头。正厝7间二层明楼,大宅正门开在左侧,是因为正面早先有章才回等建了数间房子在先,春和内建宅在其后。春和内左侧旗杆内宅主章氏与春和内宅主是同宗,所以旗杆内让给一条2米多宽的通道,春和内正门才能在左侧开出,可达泗州桥头新街。正厝厅面对的围墙正中堆塑“福禄寿”三星,下边修一鱼缸,两边种有雌雄罗汉松各一株(其后裔捐献给藻溪小学,高10米,国家三级保护古树,编号:浙CD0147,树龄约140岁),临溪墙角还有一株白玉兰树,胸径都约30厘米。玉兰盛夏开放,香溢溪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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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内门台 章学军/提供

春和内在过桥宫——林泗大帝宫西南侧,修有5间二层小楼,俗叫后院。后院布局小巧玲珑,种些许花草,作后花园,供家人小憩团聚,共享天伦之乐,部分也作为仓储用,称仓厝。仓厝前面墙壁装饰有砖烧制的“江心屿双塔图”,彩绘而成。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因建粮仓而被拆除。

前院和后院的围墙间还横亘着一条水渠,来后院要经过一座小木廊桥,过曲径游廊,可谓“曲径游廊横跨小溪”。水渠可以通行一条河泥船,直接与二十七都藻溪杉桥头鱼嘴口藻溪中游“二八分水”通联,过水“黄厝内”,右分支“注江”汇合。关于这条渠道有两种说法:一是“精心谋划”说,二是“黄家风水”说,这是指黄厝内修建宅第的做法。

关于“精心谋划”说法,要从藻溪中游“二八分水”说起。清宣统三年(1911年)水灾,洪水冲决杉桥头黄厝内横塘堤,冲毁民房,淹死数人。是年冬,二十六都乡民再次修塘堤,加强拦洪能力。二十八都(今在灵溪镇渡龙片区)乡民怕二十六都乡民再次修塘堤,雨季汛期发洪水时会受到损害而强烈反对,双方聚众械斗,死了2人,打起官司。后经判定:打死二人不偿命,今后“二八分水”。这就是后来人们看到的藻溪中游到杉桥头鱼嘴口,再次以“二八”分流,左支主干流十分之八过水渡龙垟,右支十分之二过水繁枝垟。其实一直以来,藻溪丰水期频发洪灾,枯水期则溪水断流,水田供不上水,这一条水渠过水量在枯水期或多或少可以缓解旱情,使魁桥垟和繁枝垟一片有水润田,减轻灾情。

三、慈善之举

春和人不做守财奴,肯花“大洋”做社会公益,不计较个人得失。春和内位居新街尾,原有店面,家中楼房两层,宽阔,格局大,中间隔开,后寿田因多居外地,有意改为家庙,于是重新整修,外设神龛。1937年春,在公是学校(藻溪小学前身)校舍困难之时,久在外地的章寿田与章寿川兄弟挂念学生们学无定所,自愿捐献春和内后院五间楼房一座,连同前后围墙的场院地计4200平方米,即藻溪粮管所解放仓旧址,作为学校的基址,又赠送学田200亩做校产,作为学校岁支经费来源。因此学校后又恢复原名平阳县灵溪区藻溪乡完全小学。次年,藻溪设镇,学校又更名为平阳县藻溪镇完全小学。与此同时,春和内的校舍被镇公所占用,校舍另行再建。小学搬迁后,再改为家庙。前有门屋,号曰“章公仲阶家庙”,在家庙改建成后,曾请了瑞安号称“浙南四大家”的书法名家、孙诒让堂弟孙诒泽书写家庙牌匾。又请平阳原省议会副议长姜会明撰写了家庙堂前集句楹联:“凡今之人,莫如我同姓;聿修厥德,无忝尔所生。”其书写之人也为“浙南四大家”之一的瑞安许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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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年间春和内全家福 陈以周/提供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春和内后院成为国家粮仓——解放仓。当年农民种地要交公粮(农业税),藻溪东西溪以及挺南的农户交的是番薯丝干,粮管所就在解放仓现场征收后储藏。仓储番薯丝,要保温防潮,尤其是仓门口,当年只能采用铜火笼来防保。大约1952年或1953年冬的一天晚上,解放仓失火而焚毁。后来政府重盖2座新的仓库,也还叫解放仓。

春和内前院正厝曾是藻溪区公所、藻溪公社、藻溪镇政府办公所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落实政策物归原主,不过春和内章氏后人因长期居住温州,重新售给藻溪镇人民政府,被改建为办公大楼,作为藻溪区公所和藻溪区农电站、藻溪区派出所、藻溪区林业站等单位的办公场所。后藻溪撒区扩镇,镇政府从春和内搬迁到原藻溪区人民法庭办公后,春和内又改为藻溪镇繁枝办事处的办公场所,一直到2009年9月搬迁到原藻溪区财政税务所办公,才结束了春和内非居家住宅的历史。

2009年10月,藻溪镇启动小流域治理,溪流拓宽,藻溪镇老人民政府所在地春和内也在拓宽范围内,被拆除。在拆除春和内仿欧式台门时,发现了“章公仲介家庙”牌匾和对联,但由于拆迁工作人员当时没有及时保护,使“章公仲介家庙”牌匾被砸成数块。春和内现在仍然还有部分遗址尚存,包括一个厕所遗迹、现在藻溪镇粮食管理所粮食仓库部分办公用房遗迹和外墙部分有民国时期风格的窗棂等,这就是藻溪“春和内”从兴盛发迹到衰落消失的历史记忆。

1940年,今龙港市沿江片区方岩下渡亭被日本飞机炸毁。1945年,章寿田慷慨解囊,在方岩下村独资重建“安澜亭”,让行人歇歇脚、避避雨。

四、炼矾专家

章涛,即章志琛,是章才墀次子,曾留学日本,后毕业于浙江大学。曾任湖北省公路局总务科长。1937年,任南京国民政府兵工署技术司第六科技术员;1939—1941年,在香港从事检验防毒面具工作;1942年春起,先后在平阳中学、浙南中学、瓯海中学任教;1940—1944年,在浙江省建设厅明矾管理处平阳北港筹办明矾实验厂工作任总工程师后兼专职;1950年,被浙江省化工研究所聘为副研究员;1954年,调任化工部沈阳化工研究院钾肥组组长兼闲肥料部秘书;1956年,任化工部上海研究院钾肥室主任;1958年,任温州地区化工厂副总工程师、高级工程师;1964年,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宋庆龄、董必武的亲切接见;1972年,先后担任过浙江省第三届政协委员、温州市第三届政协副主席、九三学社温州市委会第一届主委、温州市科协顾问、温州市化工学会名誉理事长、浙江省化工学会名誉理事等职,是明矾化工业的资深专家,对矾山明矾业的发展有重大贡献。

他有四子五女:长子章华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出任温州市计经委主任。长女章春香,出嫁矾山镇四份内张纯仁时,章家制办了很多嫁妆,当时轰动整个藻溪,甚至好多人跑去观看。当地人称“九里红妆”,从春和内一直排到卢家寺,雇用一百多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包括八抬花轿、九件桶、八仙桌椅、洗脸盆架、化妆镜台、丝绸被等,全是正宗红木制作而成,而且雕工精美,漆金人物栩栩如生。著名作家张翎是章春香女儿,她所著的《雁过藻溪》一书也提过此事,诗曰:“十三六朵莲花开,一朵更比一朵白。有女生在紫东院,颜若藻溪六月莲。”(谢祖杯、周功清、陈方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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