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雕,是我国具有悠久历史和辉煌成就的雕塑艺术之一,其作品风格古拙而朴实,造型技法简练,形神兼备。讲究因材施艺,工艺复杂。苍南石雕一般以辉绿岩(青石)、花岗岩为原料,强调精雕细刻,刀法工整,题材广泛,鱼虫花鸟、山水人物皆有,别具一格。
一、苍南石雕的历史渊源
苍南石雕起源于宋代,历经几百年,代代相传,几经兴衰。苍南石雕初期制品为实用品,主要为石碑、香炉、建筑装饰、牌坊、佛像等。现存于南宋镇溪光村矿步上游东侧溪岸有尊石佛,通高约66厘米,正立面宽约22厘米,浮雕七如来佛像,余三面题字,上刻“嘉靖壬寅年(1542年)六月初五”。在金乡镇灵峰村发现的清嘉庆乙丑年(1805年)的寿碑,青石质,共三块,碑一长155厘米,宽81厘米,厚10厘米;碑二长164厘米,宽80厘米,厚10厘米;碑三长170厘米,宽89厘米,厚8厘米。碑一碑二额居中镂雕团寿,两侧饰回形纹,碑三居中镂雕篆体寿字,两侧饰蝠纹,成“双福拱寿”图,至今清晰可辨。在凤阳畲族乡龟墩村龟墩宫有一只石雕香炉,香炉四足鼎式,足部浮雕龙虎纹,两翼浮雕凤纹,炉体正背立两面皆楷书题字,且有“嘉庆丁丑(1817年)”字样。位于大渔镇渔乔村内的大乔石宫,刻有“大清道光十二年(1832年)”字样,整个庙宇均由石材建成,俗称“石宫”,对联词、重建庙宇时间等刻在石立柱上,助资者和首事姓名刻在元宝状石案桌的两翼。石座等处还刻满了雕工精美的人物、花鸟等纹饰图案。现存于金乡镇郑家样村太阴宫内的清代流湾眺头图碑,高61厘米,宽51厘米,碑面阴刻众多山名及山场地图,标注方向,且图案设计简洁,线条刚柔相济而富韵致,图纹精美绝伦,可见苍南民间石雕高超技艺之一斑。当地主要运用剔地雕与线雕镌刻出龙纹、太阳纹、卷草纹、仙人、太极纹、云纹、如意纹、火焰宝珠纹和祥禽瑞兽等图案。
二、苍南石雕的流程
苍南石雕工艺复杂,每道工序要求极高,尤其讲究雕工,注重技法,雕刻工艺复杂,完成一件精美的石雕作品,要经过选料、上图、打坯、修光细刻、打磨抛光、配装底座等多道工序。
选料。以好石为先,针对事先确定的创作主题,选择适合的石材,或根据石材的大小、优劣、形状,确定相应的创作主题,如雕刻人物需要选择颜色纯净的石材,或有个别特别地方突出的石材;花鸟瓜果作品要以色彩丰富的石材为佳,山水作品宜取形态突兀的石材。
上图。从雕刻石料的纹理、质地颜色、透明度、瑕疵点等方面考虑,运用想象力,去瑕疵,取色,定位,把造型、纹样直接描绘在石材上,或绘成图纸,这样做到在雕刻前对造型大体轮廓做到心中有数。
打坯。包括打粗坯和打细坯,使用大工具,对石材进行敲、戳、铲等工序,这是石雕作品能否达到设计图稿要求的重要一环。为达到此目的,先行打粗坯,再行打细坯。
打粗坯,主要任务是确定作品的大体轮廓形态及各部位的比例,这是造型的基础,要求在敲戳过程中要“留有余地”,不能太净,即每一个阶段都要为下一步留下程度不等的余地,每部分都应该适当留大一点,粗一点或长一点,比如人物的鼻子宜大不宜小,眼睛宜小不宜大。
打细坯,俗称“成形”,即运用戳、镂、拉刺等刀法,进一步削减粗坯石材的体积、分量,物体形象愈加明朗、具体、准确,关系清楚,给石坯最后定型,这样图纸的大体效果就出来了。因此打细坯时,要胸有成竹、落凿准确,干净利落。
修光细刻。为石雕中的修饰过程,是在打坯基础上,追求作品景物的“气质”和“精神”。
修光,主要是修去作品表面的刀痕凿迹,达到整洁美观,修光不是追求越光越好,而是要从作品景物的结构和质感出发,该光的地方光,不该光的地方保持原貌。石雕修光的刀法,通常要求刀向和刀触应与景物结构、特长规律、运动气势相一致,比如树木的风向应顺纹理走向行刀,刻山水、花果应顺着山势、水势和枝叶、花瓣、果实的生长状态行刀。
细刻,主要是刻画作品的细微之处,讲究作品的灵气,使物体反映特征的地方,轮廓清晰、层次分明,力求精致。苍南石雕运刀讲究简练,要求达到简朴、明快的艺术效果。细刻时更要讲究传神、韵美,例如,刻画人物,要力求表现其神情及其内心世界;刻花果,体现其生机勃勃;刻动物追求其活力的展现无遗,等等。
打磨抛光。其目的是要显现出作品石质、石色和外表光洁、明亮,更重要的还在于利用不同的光彩来体现景物的质感,弥补雕刻过程的不足,获得更好的观赏效果。苍南石雕打磨的材料,有80号至120号的砂布,200号到5000号的水砂纸。打磨时由粗到细,循序渐进,先用砂布打磨一遍,再用小毛刷、竹签裹软布,沾糠灰揩擦作品的精细部位,然后用各号水砂纸由粗到细进行打磨。在擦拭时,要轻手细磨,力度不要过大。最后是给作品上蜡或上油(油多为白茶油或橄榄油),或蜡油结合,主要是为了保养,增加光泽和韧性。
配装底座。这是雕刻工艺品摆件所需的一道工序。其目的一方面是对主体起到衬托、补充的作用,另一方面是起到稳固基础的作用。底座要视主体的造型构图、外部轮廓和主题内容来配置,力求做到大小相称、形式协调、色调和谐底座的形式较多,有树根座、岩石座、水纹座、莲花座、图案等。比如,佛像作品用莲花座,花鸟作品用树根座,山水作品用岩石座、水纹座等。
三、苍南石雕的表现手法
苍南石雕讲究因材施艺、形象逼真;因色取俏、巧夺天工;简繁结合、重在写意;精心构图、协调布局的技艺特点,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历史文化价值、工艺价值和经济价值。苍南石雕有圆雕、浮雕、透雕、色别雕、线条雕、沉雕、镂雕等多种技法并用,强调精雕细刻,刀法工整,作品风格古拙而朴实,表现形式丰富多彩,精微细巧,栩栩如生。
石雕柱子(易际祺 摄)
圆雕。亦称“立体雕”,即立体摹拟造型,单体存在,也可以组合体并存。其造型多为人物、动物、印纽等作品,可四面欣赏。圆雕的特征是完全立体的,如灵溪的县人民公园大门口的一对大石狮(青石)和苍南县革命烈士陵园内的十二生肖动物(青石),钱库镇大魁桥青石栏杆的24根望柱及其柱头上形态奇巧、姿势各异的坐狮,马站张琴墓上的石马、石将军等,均属于圆雕,人们可以从四面八方去欣赏它,领略其生动活泼的气势和神韵。“事非经过不知难”,每一件石雕作品都是民间艺人的智慧、汗水和心血的结晶。比如要雕刻一只体形硕大的狮子,先得用六棱钢钻从一块巨石上打造出狮子的雏形,然后用大小不一的几种合金钻来一个精雕细刻,使之形神兼备、栩栩如生。在全县寺院庙宇、园林名胜或陵园墓地,所设置的石狮大都采取蹲踞的形式。
石雕(章鹏华 摄)
浮雕。即在石料表面雕刻半立体图像。装饰于壁上花鸟人物、山水风光。根据雕刻程度的不同,又分为浅浮雕和高浮雕。浅浮雕为单层次的雕像,内容比较单一,高浮雕是以多层次造像来反映比较繁复的内容。浮雕的特征是不能从四周观看,主要从正面欣赏。这一手法普遍运用于陵墓的墓门、圹门、勾栏和石桥的栏杆等处的花板(石雕)。这种花板雕刻的大都是民间传统的吉祥物,如龙凤、喜鹊、蝙蝠、鹿、狮等,表现了人们传统的审美情趣。地处灵溪镇观美桃湖村的宋代文状元徐俨夫之墓,墓门之下的勾栏是宋代遗留下来的浮雕(花板)艺术精品,颇有艺术价值。其勾栏的画面上,一只雄狮口衔着绣球的飘带奔走,四蹄生风,姿态活泼,三五只小狮尾随追赶,形态各异,惟妙惟肖。
南宋镇民间艺人李求富独创的“石板画雕”技艺,颇受世人瞩目。他的“石板画雕”也属于浮雕,无论是描摹人物、山川、花鸟、虫鱼或名家书法作品,都能达到精致细腻、生动逼真的艺术效果。南宋镇李求富石版画雕研究中心成立于1998年,主营石版画雕、石雕工艺品。石版画雕全称是石板平面全仿真物理书画雕刻,该技术应用像素成像原理,利用物理方法在抛光的石材表面作微妙雕刻,使其永久留下高雅的艺术图案。它的最大特点是能高逼真地在坚硬的石材表面再现原作真迹。就书法艺术角度来说,篆隶楷行草的横、撇、点、杪可以精雕到惟妙惟肖,这是电脑雕刻技术所无法达到的效果。特别适应版画、漫画、装饰画及高难度国画的雕刻,为环境建设、旅游纪念、艺术收藏打开一个新世界。石版画雕作品可用于宾馆、舞厅、酒家、公园的墙壁装饰,从几平方厘米到数十平方米的巨幅字画,都可以逼真地雕刻。这些作品使公共场所显得格外典雅、凝重、富丽而又上文化层次,集装饰、观赏、收藏于一体。佛经、碑文的雕刻,具有其特殊的收藏意义。李求富雕刻的普陀山观海堂石板雕《观音像》,备受中外游客的喜爱。他还完成了王羲之的《兰亭序》《鹅群帖》《名家自画像》摹刻,逼真细腻传神。
镂雕。又称镂空,功在空灵与连体,雕刻山水、花果作品尤见风采。镂雕选择的石料必须质细性绵,依线条雕镂成型。此种雕法吸收写意、重叠、线条造型、散点透视等传统笔法,刻画出图像的意境。在浮雕基础上采取透雕手法镂空,更加引人入胜。
沉雕。在印章或摆件石料上做阴浮雕,使石料雕凿凹入,利用阴影产生立体感。
线刻雕。又称“薄意雕”,俗称“线条雕”,主要用于优质珍贵石材,因不忍石质的损失,而运用此法,以刀代笔在石雕上刻画,讲究线条美,运刀不浮不滞,能放得开收得住,所以要求艺人有较高的绘画修养和熟练的运刀技巧。
色别雕。即在石料颜色上甄别色彩进行雕刻,此雕法结合寿山石技法,艺术上更进一层,可以表现丰富景物。
透雕。或作为窗花或作为艺术器皿,常常与浮雕结合,广泛运用在艺术装饰上,它具有既美观又实用的艺术特点。
项氏宗祠雕刻(章鹏华 摄)
四、石雕的传承
苍南石雕多为师徒相传或为父子家传,早期很少有文字记载,只有一代一代口头流传以及一些实物佐证。其中典型谱系为:1.温怀從:1932年生,16岁从事石雕工作。2.温兴良:1972年生,1990年从事石雕行业,温兴良引进寿山石雕刻技术改进了苍南石雕技艺,其作品在福建石雕展中曾获得创作金奖。3.程小龙:1993年生,2009年跟随温兴良学石雕;陈冬冬:1994年生,2010年跟随温兴良学石雕。
当代,苍南县出色的石雕工匠苏奕涨(矾山镇埔坪人)和杨昌贤(观美岭脚人),不但熟谙圆雕技艺(雕刻石狮等),而且擅长浮雕和镂空雕。苏奕涨雕刻的花板(浮雕)构图古朴清新,雕刻技艺精湛,极富表现力。他的“龙凤呈祥”“鹤鹿同春”“四季花鸟”等作品,深受人们青睐。杨昌贤具有扎实的绘画功底,操起石雕手艺更是得心应手,融会贯通。他所雕刻的花板,如“八仙过海”“二十四孝图”和释迦牟尼等佛像,气韵生动,玲珑剔透,深受人们喜爱。(章鹏华、陈红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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